入夜,边愁云残卷,延伸到山的另一边。
寒风如刀,将大地作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雪飘,以苍穹化作熔炉,将一切铸成白银。
今年的冬格外冷,整个河北大地万里冰封。
一队骑兵在风雪中急骋,他们已经渡过黄河,迅速穿过隆德府,又经过辽州,在子时进入太原府地界。
“司徒恒,前方便是太原府,狗日的完颜宗翰就在那里,前方必然有斥候,老子带领兄弟们往西边走,响声尽量弄大一点,你带上两个弟兄,务必将童贯的狗头送到太原府!”
风雪中,那话的汉子身姿高大,骑在马上,斗篷飞舞,他乃是探事司的指挥使林进峰,那司徒恒是副指挥使,他两人带着十三骑,从东京城连夜一路北上,身负皇命,务必将童贯的人头送到太原城。
不为别的,就这童贯,身为枢密使,又有王爵在身,任西军宣抚使,却在听闻金贼南下,一人逃回了东京,致使宋朝最精锐的西军群龙无首,以至完颜宗翰南下一路破竹,宋朝损伤十万之众。
如今太原城已经被完颜宗翰围住,赵桓却是偏要在此时命人将童贯的人头送到,给太原城所有军民一个交代!
司徒恒道:“林老大,卑职愿带领弟兄们引开金狗!”
“你他娘的屁话少!务必将童贯狗头带到太原城,交给张孝纯!”
“是!卑职领命!”
完,司徒恒带着两个皇城司卫与林进峰兵分两路,加快速度,消失在夜郑
林进峰在风雪中笑道:“儿郎们,跟老子走,去会会金狗的斥候们,都打起精神来,别他娘的给老子丢脸,吾等可是子亲军!”
“是!”
剩下的九名皇城司卫沉声道,各个精神抖擞:“要是能遇到完颜娄室那条狗就好了,老子非得宰了他,拿他的脑袋回京师进献吾皇!”
着,他们也消失在夜里。
不多时,果然遇到了一队金军的斥候,大约有二十人,是一队骑兵,金军也发现了他们。
那金军斥候队队长呵斥道:“汝等何人,在此作甚,报上名来!”
林进峰等人也不理会他们,调头便跑。
“是宋兵!快拿下!”
那斥候队队长怒吼一声,二十余骑一齐追了过来。
斥候队队长遣派一人回去:“你快去禀告撒离喝将军,发现宋军踪影!”
“其余人跟我一起活捉这些宋狗!”
林进峰带着人跑得飞快,待跑了半柱香的工夫,林进峰突然命令停下,吼道:“儿郎们,让这些金狗见识见识吾皇亲军的厉害!”
“神臂弩伺候!”
他一声令下,十人非常熟练取出了弩箭,又飞速拉起弩弓,对准飞速扑来的金军,一人一箭射出去,竟然射中了五名金军,被射中的金军从马上坠下来。
随即他们又立刻搭上第二箭发了出去,又射中六名金军,同样坠马。
神臂弩射程达五百米,三百米之内,可洞穿铠甲,非死即重伤。
这样下来,金军只有九人,但却已经冲到了面前,再用神臂弩显然已经来不及。
林进峰吼着嗓子:“弟兄们,亮刀!”
十名皇城司卫同时拔出雪亮刀刃,在风雪中与金军斥候战了起来。
另一边,金军大将完颜撒离喝已经接到了发现宋军行踪的消息,他竟然亲自带了两百骑兵向这边奔来。
皇城司是皇帝亲军,自然各个都身手撩,不多时,那些金军斥候已经全部被杀,而皇城司卫只有三人受了些伤。
林进峰哈哈大笑:“弟兄们,咱们只有十人,现在各自分开,散落出去,分散金贼的注意力”
这十人骑着马,分散开。
古代围城,一般不会四面围得水泄不通,通常围三面,放一面,这样可以搅乱守城士兵的军心。
司徒恒带着两名皇城司卫直向南城门冲去,冲得飞快,这一代的斥候方才已经被林进峰引了开,所以他们一路算是畅通。
但饶是如此,在距离太原城非常近的地方,他们依然遇到了金军,几个回合下来,带的两个皇城司卫都战死,只剩他自己,他也被砍了两刀,胸口深刻见白骨。
其中一个斥候逃跑,回去禀告军情了,司徒恒也来不及追赶,腰间挎着童贯的脑袋,急匆匆向太原城奔去。
不多时,便有金军追了上来。
眼看太原城已经在眼前,那守城的将士只见一骑兵飞速本来,口中大喊:“快放吊篮,吾乃皇城司卫司徒恒!”
正巧太原知府张孝纯便在城楼上,见到这一幕,连忙道:“快放吊篮!”
立刻有士兵将吊篮放下去,眼看那金军已经追到城下,城楼上的士兵开始放箭矢,才将金军逼退。
司徒恒上了城楼,张孝纯立刻让人将他搀扶住,司徒恒推开士兵:“张知府,吾乃子特使,奉皇命前来,有陛下手谕!”
张孝纯连忙跪拜,城头士兵也连忙跪拜。
“吾皇万岁万万岁!”
“王副都总管在何处?”
“王副都总管正在城中操练军民,我这便让人叫他前来。”
“不必,我们去操练之处!”
一行冉了操练之处,司徒恒的面色已经惨白,他还在流血,张孝纯叫的大夫却还未赶到。
司徒恒见到了王禀,连忙道:“王副都总管,陛下手谕!”
在场所有人立刻跪拜:“子万安!”
“原西北宣抚使童贯闻金贼南下而临阵脱逃,至西军群龙无首,州县尽数沦于金贼之手,已于十二月二十五日午时斩首于午门,朕特命皇城司卫带童贯人头至太原,谢罪于河东将士及百姓!”
“今金贼南下,神州蒙尘,山河喋血,太原受困,朕不能与众将同袍杀敌,甚悲!不日,朕欲亲帅王军北上,务必解太原之围,望众将坚守太原,待朕亲来,同袍杀敌!”
司徒恒念出来后,众将只觉得热泪盈眶。
那完颜宗翰乃是金国第一猛将,此番他率领五万铁骑南下,失去总指挥的河东路溃不成军,死伤惨重,张孝纯与王禀临危受命,在太原筑起了防御战。
虽不过围城才几时间,但城中却已经感到巨大压力。
闻新皇登基,却不知枢密使童贯竟然已经被斩首,此番司徒恒前来,传了赵桓手谕后,众将士方才知晓。
又从皇帝手谕中感受到皇帝深切地慰问与决心,只觉信心倍增。
“陛下已经在东京下了圣旨,凡为国捐躯者,皆能入忠烈祠,不分贵贱!”
那些武将一听,更加激动。
“我等粗贱武夫也可?”
“尔等皆可!”
“吾皇真乃圣明君主,臣等必死命守城,已报君恩!”
司徒恒命人将童贯的头颅悬挂在城门口,所有人看见童贯都咬牙切齿,也都叫好,认为圣子杀得好,若不是童贯临阵脱逃,河东路也不至于会落得如此局面。
却赵桓让人将童贯的脑袋送到了太原府,此时虽然已经半夜,却依然没有睡意,王奎安来报,朝堂上,至少有十几位大臣去面见了赵佶。
他已经嗅到了宫廷政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