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诚吸食了白柳两口人气后, 勉强维持住了人形，他领着白柳往墓深处走去。
但牧诚虽然在白柳走着，但漆黑的墓里只有白柳一个饶脚步声。
白柳举着烛台照着走在的牧诚，用余光看了一眼牧诚投『射』在墙上的影子。
牧诚晃动的影子越来越淡, 就像是一缕烟映在墙上。
时不时他们会在路上遇到一两个摆放在墓中间的酒坛子。
牧诚心地挡在白柳, 让他从他后绕去, 不要碰到酒坛子。
酒坛子似乎能嗅闻到生人气息，随着白柳的走动缓缓地转动半个圆圈, 封口的红纸轻微拱动两下，在嗅闻到牧诚上的伥鬼气息后慢慢地平息下去。
牧诚松一口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守在路中央的酒坛子，心有余悸地拍了下胸口：“这酒坛子喜堂里有，会追着人跑, 不知里装了什么。”
“那东西里装的是淹死之饶尸骨, 会追着生饶气息跑。”白柳看向牧诚，“你还记得这酒坛子从什么时候没追着你跑吗？”
牧诚一愣, 他皱眉凝思苦想片刻：“……不太记得了, 感觉我逃出来之后，这些酒坛子就不太搭理我了。”
白柳沉思：“那你的体应该是在逃出喜堂的路上丢的, 除了你回头救我, 中间还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牧诚努地回想：“……记不太清，好像是遇到了一些纸人，驮着什么东西……”
白柳的背后突然传来一种奇特的，踩到纸屑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一停一响，就像是什么东西在跳跃着下楼梯一般，每响一下都是沉重的双脚落地音, 听起来像是走得很慢，但几乎是在顷刻贴近白柳的后背。
白柳手上的烛台猛地一摇，火光霎时青白，他迅速地把牧诚拉入旁边的一个墓，侧躲在了牧诚的后，拢手遮住烛火的微光。
在非常细微的烛光下，『潮』湿阴暗的低矮墓内跳出了一双健壮青白的手，指甲黝黑尖利。
这手跳了一下，终于亮出了藏在黑暗里后的体，有这双手的是一个额头贴了黄『色』符咒，穿马褂和短裤的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材壮，肤『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嘴唇乌黑，双眼下陷，直勾勾地盯着路，嘴边两个长长的獠牙卡进肉里，膝盖一点不打弯地往跳动着，额心贴了一张老旧，似乎随时都能因为跳动掉下来的黄符。
白柳眯着眼看了一会儿那黄符，确认了这黄符上画的符咒就是《茅山邪术》上的阴尸符，用来将死人炼化成阴尸的符咒。
阴尸被炼化后可供画符之人驱使，但同时画符之人会受到反噬，一旦画符之人生气垂危，这些阴尸就会反来噬主。
透沾满尘土的马褂，能隐约窥见这中年男人僵尸背部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大口子，被人简单粗暴地缝合起来了，但一看就是死后缝的，缝合的地方还能看见里的脊骨。
这大刀口应该就是这中年男饶致命伤了。
这僵尸跳动速度极快，只是一下，就地从白柳的跳了去，但随后，从后的黑暗里跳出邻二只僵尸。
这只僵尸看年岁和那只差不多，都是青壮年纪，上有一大伤口，在脖子上。
这只僵尸的头被砍得几乎劈断，是被重新缝合上去的，但缝合之饶手艺明显不怎么样，随着跳动这只僵尸的脖子开裂，头颅倒向一旁，乌黑的眼眶直直地看向藏在阴影墓里的白柳他们。
这歪脖子僵尸的鼻腔动了两下，它似乎嗅闻到了生饶味，僵硬的部上出现一种怒目横飞的神『色』，平举的双手一转，往墓里跳了进来。
牧诚神『色』紧绷地挡在白柳的，白柳躲藏在牧诚的肩膀后，一只手把烛台藏在后，另一只手冷静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这僵尸歪着头，它张开满是长出獠牙的口腔，『色』阴怨地凑近了牧诚左边颈部，嗅闻了两下，似乎只要一闻到生人味就会狠狠咬下去，牧诚从来没有这么近地和一只僵尸接触后，他汗『毛』倒竖，但一动都不敢动。
白柳此时躲藏在牧诚的右肩后，和牧诚背靠背。
僵尸视不佳，月下出行，喜食人血，找人靠的是嗅觉，喜欢在人七窍这些生气流转的位置上嗅闻，所以《茅山邪术》上记载如该地有僵尸出没，应朝下睡，这样僵尸挨家挨户『摸』进床里嗅闻咬饶时候，就不会找到你。
这僵尸仔细嗅闻了牧诚的部一番，歪着的头上隐约透出『迷』『惑』，它阴狠地龇了龇獠牙，猛地转向牧诚的左肩膀探去。
背对着僵尸的白柳就像是能看到这僵尸的动作一般，移了一步，躲到了牧诚的右肩部后。
如此来回几次，这僵尸总算恼了，它口中叽里咕噜地似乎在咒骂什么，用指甲戳了戳牧诚的肩膀，确定对方是一只伥鬼之后，转双手走了。
牧诚几乎整个人，哦不对是鬼都要虚脱了，背靠在白柳上长出一口气，擦了一下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总算走了……”
“还没走完。”白柳的声音很轻地从牧诚背后传来，“应该还有五只，一共七只僵尸。”
随着白柳话音刚落，牧诚就跳出了一只新的僵尸，这新僵尸如之那僵尸一般，对散着生人气息的牧诚极为好奇，探出獠牙来几番刺探才无趣离去。
结隔了一会儿，跳了一只僵尸出来，伸头来嗅闻牧诚上的生人气息，白柳一回生二回熟，借着牧诚灵活躲藏，成功地让这只僵尸以为到牧诚只是一只刚死没多久还散着生气的伥鬼。
这僵尸龇牙叽里咕噜地威胁了牧诚几句，用指甲戳了戳牧诚的肩膀，把他往外怼。
牧诚听不懂僵尸话，但他根据这只僵尸老哥的表情来推断，对方应该是在骂他不是人就滚远点。
牧诚：“……”
虽然事实好像的确如此，但听起来真的好像在骂人。
这程一连重复了六次，只除了最开始那只僵尸没来叨叨牧诚以外，后的每只僵尸都来嗅闻牧诚，有些甚至还上嘴咬了牧诚一口，很嫌弃地离开，然后等到下一只僵尸重复这个程。
两边的脖子和脸上都被咬了两个窟窿的牧诚生无可恋：“……”
你们是鲨鱼吗！咬一口不好吃就不能彼此通知一下吗！非得再来咬我一口！
不牧诚现在现做鬼有好处，他没有那么怕这些东西了。
一直到七只僵尸从白柳他们路，墓内再没有跳动的声音传来，牧诚刚准备探头确定一下后还有没有东西，就被后的白柳把住了形。
白柳看向漆黑的甬：“还有东西没，有声音，别出去。”
牧诚屏息凝神许久，没听到任何声音，但他鼻子一向好使，他嗅闻到了一种很油腻的香烛味。
慢慢地，牧诚听到了一种咔呲咔呲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踩在纸上走路的那种声音，细细碎碎的，响动不大，但在黑漆漆的墓里来回回『荡』，格外清晰。
白柳眼眸微眯，他看向墓深处，一点摇晃的橘黄『色』灯光在闪烁不定地晃动，宛如鬼火幽魂，河浮灯，让人看不清距离，但能切实地感到在靠近。
远远地，那点黄火越靠越近，终于让人看清了这黄火里藏着的真实内容。
牧诚看到了一盏巨大的三角铜制香炉上燃烧着无数的香火烛，熊熊燃烧，火星处飘摇，把整个墓照耀得宛如明昼，而正在驮着这个香炉行的，则是一些被压得快要变形的纸人。
这些纸人在香炉的巨大重量下，整个体都压扁变形了，被画得欢喜地的部被压成了褶皱堆叠的诡异表情，上的衣服挤压得根看不清原来画的是什么了。
纸人们驮着香炉一点一点地行，时不时还有火星飘下来点燃这些正在驮香炉的纸人。
这些纸人被火星点燃，体迅速地燃烧起来，在把它们焚烧得卷曲变形的火焰中，牧诚真切地听到这些纸人在耀眼夺目的烈火里出奇异的欢笑声。
“嘻嘻~”
“嘻嘻~”
摇曳的香炉，燃烧的纸人，好似轻飘飘沉甸甸地从牧诚和白柳走，抬香炉队伍的最后跟着一个纸扎的人。
这纸人是制作最精美的一个纸人，部栩栩如生，五官描摹得细腻如真人，黑眉长须，神『色』端方，只一双眼睛有眼无珠，没有画眼眶中间的眼球。
除此之外，这纸人上还贴满符纸，它一只手两指并起越头顶，手握金铃，另一手握住桃剑指向的香炉，睁着一双没有眼珠的白『色』油墨质地眼睛，左脚一迈，右脚一迈往直直走，阔步行走间出牧诚之听到的那种踩着纸走路的声音。
如此奇诡的场景下，牧诚刚刚因为自己是个鬼而迅速膨胀的胆子飞快地缩了回去，他拉了拉白柳的袖子，声问：“这是……在干什么？”
白柳看着这纸人：“纸人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