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略微地静了片刻, 岔开了题：“我带人过来打火锅可以吗？”
那边的陆驿站一怔，很快奈地叹息一：“……你还真逮着我这一只羊薅羊『毛』，可以啊，你买材时候多买点吧, 买够吃的, 再买点可乐雪碧之类的……”
“再买点水果。”陆驿站音里却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我楼下超市今的橘子打折，你买两斤吧。”
挂羚之后, 白柳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很快得到了响应。
【music】：哇哦, 百年难得一，白扒皮居然请客了。
【木柯】：需要我帮忙位吗？我道一些味道还可以的私房菜馆。
【唐二打】：喝酒吗？我带酒过来@白柳。
【白柳】：不我请客，带你们去我朋友家蹭饭, 打火锅, 等下还要买菜，有什么你们喜欢吃的你们报我, 我等下买。
【白柳】：@唐二打, 带吧。
白柳一回复，群里顿时热闹起来：
【music】：靠居然蹭饭！白柳你脸皮可真厚！
【白柳】：那你不吃？
【music】：才不！我要吃！我要吃虾滑！『毛』肚！脑花！鸭肠！肺片！
【木柯】：那我带一些普通食材过来一起涮火锅吧, 有人海鲜过敏吗？
【唐二打】：酒柜照片.jpg@白柳, 有你适口喜的酒吗？
白柳垂眸看着这些人不断往下刷的消息，手指在碎裂的手机屏上停顿了片刻，才继续打字：
【白柳】：你们吃橘子吗？
【music】？吃啊，为什么不吃？
【木柯】：我挺喜欢的。
【唐二打】：吃, @白柳，我有两瓶橘子利口酒，度数不高, 你带一瓶？
白柳又回复了几句，刘佳仪打了个电，等下过去接她，被刘佳仪冷酷情地拒绝了，并且警告了白柳哈罗单车后座不能搭人，随后让白柳把地址发过去，她自己能找过去。
最后又白柳和杜鹦两个人溜溜达达走街串巷地走了过去，路上白柳买了半斤香菇，一斤菜一斤金针菇，切了半斤牛肉片，在楼下超市提了一瓶两升的促销可乐，两斤打折的橘子。
牧四诚要吃的虾滑『毛』肚鸭肠白柳买了，但都冻货，这个点没有新鲜的了，白柳个人不介意吃冻货的，他不挑，可能就牧四诚会闹。
但闹也没用，这堆东西足足花了白柳167块钱。
但最终白柳还买了。
他还买零脆皮肠和丸子这种孩会喜欢吃的食物，脑花和肺片就没买到了，超市没有，菜市场也关门了。
零零散散地买下来，总计花费218.2。
杜鹦忐忑不安地跟在提着超市塑料口袋的白柳后面走上了一个老旧的区里。
这个区位处一个活居民楼连栋群里，附近有一两家大型超市和两个便利店，区的门卫个年纪很大的老爷子，他穿着一件洗到褪『色』的军大衣坐在一根锈的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眯着打盹守着门。
白柳走过来的时候这老爷子扫了一他们。
这老爷子在看到白柳的时候一眯一眯的睛忽然睁开了，他盯着白柳打量了半晌：“你方点的高中同学？”
白柳礼貌地回：“我，很久不了，李叔。”
李叔笑起来，他站起打招呼般拍了一下白柳的肩膀，唏嘘感叹：“两年没看到你了，一下还没把你认出来。”
“在你这个头高中之后就没这么长过，多看两也认出来了。”
李叔问：“你从高中就和陆驿站那子常跑方点这儿来玩的吗？这两年陆驿站这子都登堂入室住来了，倒你，怎么都不你过来了？”
白柳一顿，再开口脸上又挑不出破绽的虚伪客套笑容：“我工作了，有点忙。”
“你们年轻人啊，老自己工作忙啊忙。”李叔颇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和方点他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怎么能不来就不来？”
“高中的时候，你们个过得那么难，互相扶持着撑下来，这感情多难得啊？你在不珍惜，等到时候联系淡了，你伤了他们的，你去哪儿找这么两个和你从高中一路熬过来的朋友？”
李叔往里推了一下白柳，摆手示意他快去：“我不耽误你了，难得来，和他们联系联系感情。”
“谢谢李叔。”
白柳提着满满一口袋的食材往区深处走去。
区里的居民楼看着都很老旧了，最高也不过七层，所以都没有修筑电梯，居民楼门前的电子锁也很老旧了，显示屏一闪一闪的，感觉已经坏了。
白柳直接没管，密码都没输，熟门熟路地推开就去了。
杜鹦问白柳：“在几楼呀？”
白柳：“楼。”
在两个人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杜鹦犹豫再，还问出了口：“白柳先，您高中的时候，就常常来这里吗？”
刚刚那个保安一过来和白柳聊，杜鹦就飞快地拉开了距离，他只隐约听到了一些两个人聊的内容，但他可以看得出保安对白柳非常熟悉。
“嗯。”白柳绕过楼梯，一步一步向上走，线平静，“这里方点的家。”
“有时候我没有办法住宿舍，也不能回福利院的时候，她会把钥匙拿我，让我住在这里。”
杜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傻乎乎地追问：“啊？为什么会有不能住宿舍也不能回福利院的时候啊？”
“为有人要告我诱骗同学赌博，并且和同学械斗，我要被退学了。”白柳口吻平淡，“学校用尽一切办法想和我这个未来罪犯撇清关系，福利院也在考察我的受资助资格，考虑否把我移交少管所。”
“我在网吧住了一个星期，方点找到了我，把她家钥匙了我。”
白柳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走到了楼，他提着泛着冷意的塑料袋，站在陈旧腐朽的楼梯旁边，抬头就能看到对面那扇红『色』的不锈钢防盗门，只要再走两步就能靠近。
门的中央贴着一个倒转的金『色』福字，两边贴着没有被撕干净的春联，门顶上挂着一面八卦镜，旁边还放着一束枯干的艾草。
他快两年多没来过这里了，但一切像都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
昏暗混『乱』的网吧里，旁边都乌烟瘴气的烟熏火燎，方点把白柳从两把转椅拼凑起来的简陋行军床上抓了起来，拖着就想往外走。
白柳没让她拖动，他扼制方点拖拽他的手腕半靠在椅背上，头耷拉偏向一边，为皮上睡出了个褶子，他半掀开皮看饶时候神『色』疲惫又冷戾：“……我还没睡醒，干什么？”
“回去上学啊。”方点回身望向白柳，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你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陆驿站都快找疯你了，没想到你躲在这个网吧里。”
“他可以不用找我。”白柳着着睛又要闭上了，他顺着椅背的弧度向下滑动，“我们来就不一个世界的人。”
“在你们找到我了，可以让我睡了吗？”
方点蹲下来：“网吧不睡觉的地方。”
“在该做什么的地方做什么样的事情，在网吧就玩游戏，但玩够了，就得回学校上学。”方点从胸前抽出钥匙，放在了白柳手里，她轻，“回家里睡觉。”
“回家吧，白柳，我和陆驿站都在等你。”
白柳侧身过去，双手交缠校服外套把自己包裹起来，把脸埋沙发里，呼吸均匀，皮不抖，就像已经睡着了，听不到外界的了。
这意思就不想多花功夫应付方点，要赶方点走了。
方点被白柳这副样子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伸出手用力『揉』搓了一下白柳的头：“那你就在这里玩够了再回来吧，我不会和陆驿站你去哪儿的。”
“我们之间约聊，我会在你做坏事的时候帮忙瞒着老陆。”
“但白柳，我可以帮你隐瞒你做坏事的时候。”方点起身，她，“我没办法帮你隐瞒你做错事的时候。”
“你做坏事不会愧疚，但你在这么难受，真的为你做了一件坏事吗？”
方点看着躺在椅子上轻微蜷缩的白柳，她忽然笑起来：“当人会为自己做坏事而难受，那就代表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哦。”
“从这点来看，白柳，你和陆驿站一个世界的人。”
方点到做到，她留下钥匙白柳，转身就走了。
白柳已经记不太清后面又发了什么事情，像在网吧住到没钱了，他只记得最后他拿着钥匙来到了方点的家门前，扭转打开门的一瞬间——
门对的沙发上躺着抱作一团的陆驿站和方点，两个人脸上都很疲惫，睡得很沉，门被打开了都没发。
他们面前的茶几上一片杂『乱』，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文书资料，转学的，管理的，校规的，律师的，和几套没做完的模拟测试卷子混杂在一起，上面密密麻麻地做满了笔记，旁边有很多复印的文件，和还没寄出去的各式信件，收件地址各种福利和机关单位，还有一些名不错的学校。
最下面两份字迹整齐的保证书。
一份保证的对象福利院，担保内容白柳接下来的德行教育和这次的事情不他的错，写了一万多字，最后他会负担白柳接下来的所有费用，几乎在求福利院保下白柳了，担保者陆驿站。
一份保证的对象学校，没有担保内容，只白柳如果被开除了她就跟着一起走，担保者方点。
可能白柳翻动文件的音弄醒了方点他们，这两人睡惺忪地醒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确认了前的人白柳。
没有愤怒地指责，没有气地辱骂，没有失望地哭泣。
方点只懒洋洋地撑着身下的陆驿站，从沙发上探出身子，越过茶几，兄弟一般拍了一下白柳的头：“终于回家了啊。”
“不要为做错了事情就不敢回家啊。”方点笑了笑，“孩子一样。”
提着塑料口袋的白柳静了一会儿，他走上前准备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提着垃圾口袋的方点抬起头来望着门口的白柳，一怔，然后很快弯起眉笑起来，伸出手熟练比，嘻嘻哈哈地甩手拍了一下白柳的头：
“终于舍得回家了啊。”
她笑着对白柳：“不要为做错了事情就不敢回家啊，这么大了，还和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