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离我远一点呢？”草稿里的人把狗线团提溜开, 冷漠地。
“你喜欢我一点。”被提溜住的狗线团，“我就会离你远一点了。”
草稿里的人旁边打了一串省略号，然后：“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月光下，草稿里的狗线团突然像是动画一样动了起来, 它抬起来, 是一双银蓝『色』的眼睛：“因为未来的你就喜欢我。”
坐在课桌上的白柳在上双银蓝『色』眼睛的一瞬间,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线条瞬间扭曲了，白柳清晰地听自己脑中传来了一声折叠的东西被打开的卡扣声, 无数的记忆涌出。
他脚下的地板陷落又出现，窗外的月亮变成太阳, 眼前的黑板从漆黑变成澄黄，从身后只有一个呼呼大睡的牧四诚变成周围填满了咋咋呼呼，往来的同班同学, 空气中是扑面而来的闷热暑热。
白柳缓慢地转看了一眼四周, 又看了黑板右上角的那个倒计——
——【距离高考还有三百。】
他回了他的高三上学期刚刚开学的候。
白柳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像是以自己的视角重新切入了自己的回忆, 但却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什么都无法改变。
班里的同学在窃窃私语地兴奋讨论着：“一批刚刚上山的高三生会有人会去那个高考湖吗？”
“都是优等生，成绩那么好, 估计不会高考湖种地方感兴趣吧？”
“也不一定吧？万一帮别人看题呢？”
有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坐在前排的白柳后背扫过, 他的声音故意放大了一点：“万一排名前列的优等生有个朋友，需要他们帮忙看一下今年的高考题呢？”
坐在个人旁边的男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了白柳，他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有人是拿原题上了考场都不一定会做的。”
“我都不明白陆驿站和方点两个人跟鬼『迷』心窍一样追着他。”人不满地声嘟囔，脸上有种显而易见的恶意和嫉妒, “他还爱答不理的，一脸装『逼』，配吗？”
“现在人家都上山了，我看没人来找他，他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继续维持幅吊样。”
白柳无动于衷地坐着。
乔木私立高中是成绩崇拜严重的一个地方，就直接导致了各方面都优异得不可思议的陆驿站和方点在校内的人气都高，无论是优等生还是权贵学生都他们都非常友好，想和他们交朋友。
但两个人看起来好相处，但其实是会和人保持距离的。
每次他们来班级来找白柳的候，都会被不少人试图搭讪，但他们一般都笑着婉拒了，基本只会和白柳交流。
导致了有再三搭讪不成的就会恼羞成怒，比如他右后侧方那个学生。
学生家境一般，进个学校来的目的其是学习，更像是社交，热衷于和各类权贵学生和优等生交友，和鲍康乐关系良好，属于一丘之貉。
人开始喋喋不休：“我觉得陆驿站和方点之前估计也就是因为同情才会和他来往，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他们上山了，山上那才是正他们未来会有帮助的人，就会和人交朋友，把白柳给忘了，再也不会管……”
“白柳——！！”方点的声音从班级前面喜气洋洋地传过来，她笑容满面地从十七班的班级大门探进来，坐在窗边的白柳俏皮地眨眨眼，“我和陆逃下山来找你了，出来一下呗！”
还在抱怨的那个学生猛地噎住，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班级门口的方点，就像是看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样。
白柳熟门熟路地收拾好了东西，在他右后侧那个学生恍惚的目光当中了出去，了方点面前，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冷淡吊样：“吧。”
“陆在下面等我们。”方点边边，“我看你们课表，知道你们下节课是体育课，可以逃，意选个候下来的。”
“你们下山来找我干什么？”白柳。
方点大大咧咧地把住白柳的肩膀，她笑嘻嘻的：“不是我和陆都上山了，怕你一个人在山下待着不好玩，下来陪你玩玩吗。”
“不是个原因吧？”白柳平静反。
“我是因为个原因下来找你的。”方点『摸』『摸』下巴，“但陆好像不是，他看起来心事重的样子。”
他们了『操』场旁的花坛边，正着是一整个辽阔的人工草坪『操』场，今的气也晴朗，蓝白云，绿草如茵，上面奔跑着正在运动着，大笑着的高中生男女，青春洋溢又活四溢，按理来应该是一个让人放松的场景。
“陆驿站！”方点挥挥手。
一个眼圈深深，满脸憔悴，嘴皮干得爆开，抱着一大堆书的陆驿站缓缓地转过了来，他的眼神里满是空洞和恍惚，身上散发出一股快要入土的灰尘气，用一种灵魂出窍的表情缓缓地诶了一声，答应了方点的召唤。
“他熬了多久的夜？”白柳。
“不知道。”方点摊手，“应该有一个星期了。”
陆驿站抱着一堆沉甸甸的书，满脸愁苦地坐在花坛边上，一看过来的白柳什么话都没，先叹了一口气：“白柳，我看你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了。”
“278。”
陆驿站就像是心怀侥幸一样，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名为期待的光：“你是不是涂错答题卡了？”
白柳往光上毫不犹豫地浇了一盆冷水：“没有，就是不会做。。”
陆驿站『摸』了一把脸，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为了藏分，故意做错了多题。”
“我有病吗？”白柳无语地扫陆驿站一眼，“我为什么要干种蠢事？”
是干考试藏分件蠢事的陆驿站：“……”
“不应该啊……”陆驿站神志都有恍惚了，“你可是白柳啊，怎么会只能考278呢？”
“有什么不应该的。”下连方点都奇怪地看了陆驿站一眼，“白柳高一高二基本没学啊，能考278经厉害了好吗？”
“但278也太低了。”陆驿站愁眉苦脸地挠自己的发，然后快，他从旁边那堆书里翻找出多东西，一样一样地递给白柳：
“是我和方点高一高二的考点笔记。”
“是高考里百分之八十占比的简单题题型总结，看了应该拿部分的题分就不成题，我按照今年考纲整理好的。”
“是中难度题的题型总结，部分题不强求，你有间可以看看，没间就算了，但可以看一下出现频率比较高的题型，万一运气好今年就撞了呢？”
“是生物的常见答题模板，生物是一个大题抠字词的给分科目，你答题的候字句一定要符合他们的给分标准，不然阅卷的候会丢分，在会的基础上不划算。”
“遗传题最后一道算概率间紧就别算了，他们会出多需要注意的点，比如是什么人群当中的患病率，伴x或者伴y，不好算。”
“是学，无机盐大题要是不出偏门的金属类别和反应就好拿分，只要熟悉最常见的几种金属反应就可以了，最多丢那个叫你一古怪金属反应配平学式的三分。”
“有机物大题就适当放弃吧，里面计算题和推理多，燃烧放热不太好算，比较费间。”
“数学的圆锥曲线算出第一的方程式，拿两分就可以了。”
陆驿站絮絮叨叨的，一样一样地往外掏各式各样的参考书和笔记本，上面整整齐齐地满了考点考题和注意事项，多笔记本上水笔的笔迹都是新的，一看就是最近才整理的。
“你最近熬夜就在做个？”白柳垂眸看着厚厚的笔记，轻声。
陆驿站叹气：“我也不是故意熬夜给你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主要是我知道了你考了个278分。”陆驿站眼神幽怨，满脸苦大仇深，“我就失眠，我就睡不着觉，我心里就难受，干脆爬起来给你做考点了。”
白柳：“……”
倒也不用地步。
“我想不明白。”陆驿站怅然地望着白柳，长叹一声，“你么聪明，从大学什么都快，再难的恐怖游戏都能一次『性』通关，为什么偏偏学习成绩不行？”
“我觉得题不是白柳不校”方点手肘压在陆驿站的肩膀上，她若有所思，“我感觉是因为他不愿意学。”
陆驿站紧追着：“白柳，你为什么不愿意学？”
白柳翻翻陆驿站给他做的笔记，他抬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找不高中学习的必要『性』。”
陆驿站一怔：“怎么会没有必要『性』呢？你要是成绩好，就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大学和喜欢的专业，上了好大学就选择去做你自己喜欢的工作，然后过一个普通又幸福，正常饶生活。”
“我没有喜欢的大学和专业。”白柳撩开眼皮，他散漫地拖着下颌，“我你所谓的普通又幸福的正常饶生活也没有什么往。”
“那你喜欢什么？”陆驿站。
白柳回答得干脆利落：“钱。”
陆驿站深吸一口气，试图把白柳给绕进去：“你好好学习，就能上一个顶尖大学，接触最多最快速的挣钱渠道和专业，成为最快有钱的人。”
“但现在有个题。”白柳漫不经心地抬眸，“的确是一条正常合法渠道的卷钱途径，但条途径于我来『性』价比太低了。”
“比起种长间付出等待的路径，我更擅长的是一不那么合乎社会规则，但更成千上百倍地为我带来金钱的……”
陆驿站的心口一跳，他猛地打断了白柳的话：“够了！”
他一温和无奈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怒意，他站了起来：“但样的渠道，是以千万饶受伤甚至是死亡为代价的，样你也要选条路吗？”
白柳顿了一下，他移开了视线：“那关我什么事。”
陆驿站胸膛快速起伏了两下，他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减，变成了一种不出的难过表情，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就非得条路和我作是吗？”
白柳嘴唇抿了一下，他张口似乎想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
两个人之间相无言一会儿。
陆驿站沉默地翻开放在一旁的塑料口袋，他递给白柳：“给你买的冰棍，吃了回去上课吧。”
“你不要的话，我把笔记收一收，放回宿舍。”
完，陆驿站低他熬夜做了一个星期笔记收收捡捡整理好，先一步离开，也不回地回了宿舍。
方点望着别过脸一直不看陆驿站的白柳，她似乎也有无奈，伸出食指点了一下白柳的额：“你啊你，不想学习就直嘛，非得话得那么绝，惹得陆那么伤心。”
“他的担心你。”
“我觉得话不份上，陆驿站不会放弃让我学习的。”白柳垂下眼帘，轻声，“但我的不是块料子，我不喜欢学习。”
“是刚刚的理由吗？”方点试探地，“你的觉得那渠道比学习好？”
白柳静了久才回答：“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方点撕开一根冰棍递给白柳，“诺，给你一半。”
白柳接过，他咬了一口，眼睫垂下：“学习本身是一件无趣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也不知道我要为了什么而学习，勉强自己去做一件我不擅长的事情我而言就没有价值。”
“陆驿站的那种生活……”白柳咬下一块冰吞咽下去，他的心口因为滑下去的冰，泛起一股浅的冰凉，让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凉了，“我不讨厌。”
“但我也不喜欢。”
方点轻声：“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呢？”
白柳唇抵在冰棒上，他顿了久，久他的唇瓣都被冻得泛起一层红才开口：“不知道。”
“那就再想想吧。”方点『摸』『摸』白柳的，她倒是万事不愁，笑得一如既往地开朗，“你才十七岁，有的是间想清楚自己想要自己的生活，慢慢来嘛。”
“我只考278也没关系吗？”白柳用余光扫了方点一眼，“高考失利考不上大学也没事吗？”
“嗯，怎么呢，可能由我个年级第一和你个话不太合适。”方点咬着经吃完的冰糕棍，她双手托着脸，咬得冰糕棍一翘一翘的，但眼神和语气都认，“但我的觉得高考只考278没什么。”
白柳看方点一眼：“你不害怕我不上大学，没有好工作，就会开始上歧途，堕落，变成一个社会败类？”
“个世界上那么多孩子，又不是每个孩子都必须要考278以上才能算得上好孩子。”方点转过来白柳眨了眨眼睛，“又不是考最后一名的孩子一定会违法犯罪。”
“那大家只需要把考最后一名的孩子抓起来，个世界上就没有罪犯了。”
方点又转过去，她望着『操』场上飞奔的高中生们，语气里含着笑意：
“又不是考最后一名就不能活了，考最后一名的人也依旧有权利和间去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啊。”
“但是呢！”方点猛地拍了一下白柳的背，把白柳拍得一个踉跄，她灿烂地笑起来，“在没有想好未来想过什么样生活的候，我还是建议你努学习的。”
“因为当你遇自己喜欢的未来，想要去选择那个未来的候，你不会因为没有做好准备而错失那个未来。”
方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哇了一声：“经个点了，下节课是数学，我要回去上课了。”
“你惹了陆，最近估计他都不会下山来见你了。”方点顺手把自己吃完的冰棍木棒塞给白柳，挥挥手往上山跑，“我最近要准备物理竞赛，你自己乖一点，先一个人过段日子吧，有事情和我们。”
完，她就一溜烟地跑了，白柳一个人坐着花坛边低着看着自己手里的两根木棒。
两根木棒一根是陆驿站给他的，一根是方点给他的。
两根都中奖了，上面着再来一根。
白柳看着自己手上举着的两根冰棍，刚想起身离开，发现他坐着的地方有个路驿站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本子，因为个本子被他坐着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个笔记本拿了过来，翻开。
是一个的本子，翻开里面就是一行一行的学方程式，似乎是为了便于白柳看懂速记，每个方程式旁边还有一两行简洁的明，上面都是白柳之前错过的方程式，了半个本子，笔迹新，一看就是连夜加班加点赶出来的。
白柳翻了本子最后一页，他停住了，个本子的内页里夹着一个状元祈愿符。
东西是他们附近的文具店买东西会送的一个红『色』纸符，满十块钱就送，看起来是一个除了自我心理安慰没有任何用处的廉价封建『迷』信仪式。
白柳把个纸符展开，里面是陆驿站雅致有的笔迹——
——【希望白柳能好好学习，考上400分，去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
白柳捏着张纸符，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慢慢地攥紧了。
『操』场上人来人往，有四个班在同上体育课，打篮球打排球打乒乓球的都有，群聒噪又幼稚的高中生正在成群结队地互相打闹，笑声和话声连白柳边的花坛都能听，热闹非凡。
里面的人本来应该有白柳一个，但他在『操』场上和『操』场外都一样突兀，无论他是否置身于人群中央，他都是一个人。
而且一个饶状态，应该要持续一段间了。
白柳笔记本放进裤子口袋里，看也不看『操』场上群高中生一眼，转身准备回宿舍——他记得刚刚陆驿站是把那笔记本放回了他高二的宿舍。
他刚要，就感觉自己的裤脚被扯了一下，白柳回，他顺着自己被扯了一下的裤脚看了过去，表情静止了。
花坛面前出现了一团『毛』绒绒的，狗大的线团，就像是一团被人用2b铅笔随意绕圈涂抹出来草稿，团草稿伸出一只线团脚扯住白柳的衣角，仰起应该是脸的地方看白柳，发出一种奇的，就像是声带还没成型的动物发出的闷声闷气的声音：
“你手上的冰棍，可以给我一个吗？”
白柳盯着团黑乎乎的线条，陷入了诡异的凝滞当郑